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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酒席(二)宋幼珺發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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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酒席(二)宋幼珺發怒

房中一下子變得非常安靜,方才那些細小的議論聲也消失了,一桌子的人同時看著宋幼珺。

以往這種時候,長公主永遠是最樂意看熱鬧的那個,也會參與在其中,只要能讓姜沂川難堪的人她都喜歡,讓姜沂川不舒服的事她都會做。

只是沒想到這吳家少爺剛開始刁難姜沂川,長公主便站了出來,只是她現在的面色非常不善。

吳震有些摸不著頭腦,疑惑道,“長公主何處此言?”

宋幼珺擺明了是沒事找事的,她冷笑一聲,“你說只有代表南瓏參與祭天大賞的人才能坐在這裏,那豈不是再說我是最多餘的一個?”

祭天大賞說白了就是一場娛樂型的表演賽,其中種類非常之多,男子的賽馬射箭武術切磋,女子的琴棋書畫,都包含在其中。

南瓏非常重視少一輩的發展,是以每年的大賞賽獎勵也很豐盛,許多人也都為著這一個名譽而去,於是幾乎年齡相差無幾的少年都會去參加大賞賽。

就好像一個運動會,整個班級的人都要報名參加,不管是單人賽還是集體賽,總之都要參與。

這個房間裏所有坐著的人都參加了大賞賽,哪怕才十四歲的宋言寧也報名了射箭,只有宋幼珺一人,什麽都沒參加。

若要真論起誰不該坐在這個房中,宋幼珺絕對是頭一個被票出去的。

宋幼珺將下巴一揚,做出蠻橫的模樣,“早前就聽說有人瞧著我不順眼,到處說些莫須有的話來詆毀我,現在看來,你就是其中之一吧?我才剛坐下,你就話裏話外的趕我走?”

吳震一下子楞住了,“我不是這個意思……”

“你一字一句說的清清楚楚。”宋幼珺不耐煩道,“男子漢倒敢說不敢當了?”

吳震一時間有些慌了,細想他方才說的話,倒確實是有點這樣的意思,再被宋幼珺這樣一曲解,他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去解釋了。

宋幼珺找茬的本領是一等一的,若是沒有給出個合理的解釋,她肯定在這裏鬧翻了天不可。

桌上的所有人都不敢說話,何蕓宋霽一夥人露出非常詫異的表情,蕭淮揚高了眉毛。

只有姜沂川仍然一臉的沈靜,他認真的盯著宋幼珺,似乎想從她的神情裏找出什麽。

宋言寧偷偷在桌下面拉宋幼珺的袖子,“皇姐……”

咱們不是一個陣營的嘛?幹嘛起內訌。

宋幼珺瞪他一眼,他只得悻悻的松手。

最後還是一道溫柔的聲音打破了平靜,宋修遠語速緩緩道,“皇姐你誤會了,吳震並不是那個意思,我們生自南瓏長自南瓏,自然會為了南瓏的榮譽而戰。”

宋修遠笑道,“皇姐雖然沒有參加祭天大賞,但卻是我們南瓏尊貴的婧安公主,又怎麽會是吳震口中不該坐在這的人呢。”

他語氣十分柔軟,像在哄孩子一樣,彎彎的雙眸看起來人畜無害。

但每一句話都不離南瓏,既給了宋幼珺一個合理的答案,也讓吳震那句話的意思表達的更明顯。

可滿座少年裏,只有姜沂川不是南瓏人,他來自遙遙北昭。

宋幼珺瞥他一眼,佯裝滿意的點點頭,勾著唇角道,“那你倒是說說,到底是誰不該坐在這張桌子上。”

宋修遠便說,“並無,方才只是吳震一時說錯話而已,皇姐莫要在意。”

他說完突然看向身旁的宋言寧,問道,“六六,你說是不是,你平日裏與皇姐最親近,快讓她別生氣。”

宋言寧卻神色怔然,“皇姐在意誰?”

宋幼珺見他情緒好像有些不大對勁,宋言寧是一個所有心情都寫在臉上的孩子,所以很容易讓別人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。

他楞楞的看著宋幼珺,竟直白的問,“是姜沂川嗎?”

宋幼珺皺起眉,“你在說什麽?”

宋言寧便把情緒隱去,露出一個不太好看的笑容,“沒什麽,方才吳震說錯了話,皇姐你不要生氣,我這有個禮物要送給你。”

他從懷裏摸出一塊潔白無瑕的玉,攤在手掌上遞給她。

這塊玉只有巴掌一半大小,白得像雪一樣,在燈下折射著潤澤的光,一眼就能看出是個萬裏挑一的頂尖貨。

但是這塊玉非常眼熟,宋幼珺認真一看,驀然發現這正是姜沂川那個香囊上串著的玉。

那些經常與姜沂川在一起的人都見過這個香囊,所以宋言寧拿出來之後,幾人的臉色瞬間就變了。

姜沂川顯然也看見了,他眉頭微攏,眼眸染上沈色。

“這是你從何處得來的?”宋幼珺隱隱有不好的預感。

“皇姐,這是我第二次把它送給你。”宋言寧沒有回答問題,拿起白玉細細打量,“分明應該在你的盡歡宮放著,為何它會出現在姜沂川的衣裳裏?”

這樣一說,宋幼珺一下就明白了,應該是當時將他們衣物撿走拿去賣的人貪心了,見姜沂川的外衣精致昂貴,也想一並賣了,並沒有燒毀。

不知道那人是粗心還是太過慌張,竟沒發現他的外衣裏還有一個環玉香囊。

宋幼珺不動聲色道,“那個香囊呢?怎麽只有一塊玉?”

宋言寧歪了歪頭,“我扔掉了,反正也是沒用的東西,也就只有這一塊玉好看。”

姜沂川聽後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冰冷,逐漸染上怒意,“你扔了?”

宋言寧絲毫不懼,轉頭看他,舉著玉語氣無所謂道,“是啊,這玉雖然漂亮,但皇姐宮裏應該多得是,若不是她先前說想要,我都不稀罕碰這玩意兒呢。”

他又看向宋幼珺,“可是我沒想到皇姐轉頭又把這東西給了姜沂川,為什麽?不是皇姐當初說想要的嗎?”

宋幼珺只覺得非常煩躁,沒想到宋言寧不知從哪裏得到了這塊玉,竟會在這麽多人的場合鬧起來。

“把東西還給我。”姜沂川沈著聲說。

宋幼珺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姜沂川,之前即便是惹他生氣了,他也不過是黑著臉,努力將怒意掩藏,此刻面前的他眉頭緊鎖,神色冰冷無比,顯然已經生氣到無法再控制了。

宋言寧卻嘲諷一笑,“這東西是我花錢買來的,怎麽就成你的了?”

宋霽兇道,“宋六六,不要不懂事!”

宋言寧搖頭,就是不給。

周圍的人就這樣看著,誰也不敢出來打圓場。

宋幼珺在這時說道,“宋言寧,把東西還給他。”

宋言寧不可置信的望向她,眼圈瞬間紅了,“皇姐……”

宋幼珺認真的說了第二遍,“將東西物歸原主。”

“為什麽?”宋言寧真的難以理解,為什麽那麽討厭姜沂川的皇姐會突然轉了性子,也想不明白為什麽他滿心歡喜送給宋幼珺的東西,最後又回到姜沂川的手上。

他站起身,一下子揚高了聲音,“不是皇姐你說姜沂川是北昭人,是我們的敵人,來到我們南瓏就該夾著尾巴做人……”

“閉嘴!”宋幼珺怒聲打斷。

“我就是要說!”宋言寧指著姜沂川喊道,“他如今所遭受的一切,不是因為我們,而是因為北昭對他的遺棄導致的,他被送來這裏,合該忍受著這一切!”

姜沂川的眼圈迅速染上紅色,不知道是宋言寧的話觸動了傷心事,還是憤怒到了極致。

宋幼珺急了,豁然起身,擡手便是一個響亮的巴掌甩到宋言寧的臉上,清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,也將他的眼淚打落。

宋言寧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會挨巴掌,滿眼淚水的盯著宋幼珺,好似寫滿了委屈,“皇姐,你以前不是這樣的!”

宋幼珺的所有情緒仿佛在此刻崩塌,她自從穿書而來,就忍受著周圍人對她的非議,更是一直勸說自己不能著急,要改善與姜沂川的關系並非一朝一夕能夠做到的。

她很多次夢到自己被滿眼冰冷的姜沂川利劍相指,從恐懼中驚醒,一次一次的努力做出改變,卻好像仍然沒有作用。

姜沂川看著她的目光仍是冷的,周圍的人取笑欺壓姜沂川,也會打著討好她的理由,一次次的利用她。

哪怕宋言寧今夜拿出這塊玉,都極有可能是被人精心設計的陰謀。

她將憤怒到頂點的情緒稍稍緩和,然後才將眼睛一一劃過眾人,擲地有聲道,“京中有人對我誤會頗深,我在這裏特地說明。姜沂川是我的救命恩人,若不是他我早就溺死在河中,自此過往恩怨一筆勾銷,日後若是有誰膽敢像今日這般明裏暗裏的針對他,別怪我不客氣!”

這一番話實在是越說越氣,最後她拿起面前的杯盞重重砸在桌上,“真把我當成隨意利用的蠢貨是嗎?今晚上是誰策劃的這一切,你最好藏得嚴實,若是要我查出,這筆賬算起來不知你受不受得住。”

桌上的人一時間神色各異,宋幼珺氣得眼睛都紅了,朝宋言寧伸手,“東西給我!”

宋言寧再不敢說什麽,把白玉老老實實的遞了出去。

她拿過白玉向外走,路過姜沂川的時候停了一下,兩目相對的瞬間,姜沂川眼睛裏的怒意便消散了大半,黑沈沈的,如無邊夜色。

宋幼珺將白玉還給他,什麽話也沒說,怒氣沖沖的離開了雅間。

房中仍舊寂靜到落針可聞,仿佛都對方才的變故沒反應過來,宋言寧委委屈屈的擦了一下眼淚,忽然看見手指上沾了猩紅的血液,便一下子慌了,頂著半邊臉的巴掌印追了出去,“皇姐……”

姜沂川低頭看著手中的白玉,上面仍有溫度,些許血跡在雪白上顯得十分刺眼。

他用指頭將血跡抹去,而後站起身,也跟著走出了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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